中新網(wǎng)2月20日電 (卞磊)經(jīng)過約一年的爭議,全球首個新冠病毒“人體挑戰(zhàn)試驗”最終落地英國,獲得了該國倫理機構的認可。
這一年來,新冠疫情席卷全球,至今已導致超1.1億人被感染、245萬人喪生。由于這項“人體挑戰(zhàn)試驗”需要健康的志愿者“以身試毒”,究竟該不該啟用試驗,迅速在世界范圍內(nèi)引發(fā)論戰(zhàn)。
支持者們疾呼,試驗對了解病毒、疫苗開發(fā)等有積極作用;批評者則力證,試驗將帶來倫理和實踐方面的問題,不但可能傷害志愿者,甚至會使民眾對現(xiàn)有疫苗失去信心。
如今,試驗在被引入漫長而艱巨的戰(zhàn)疫后,將進一步戳痛人們的神經(jīng)。試驗存在何種風險和隱患?研究人員能否權衡好志愿者安全與病毒研究之間的天平?志愿者的犧牲能否換來想要的結果?太多疑問等待解答。
【將“以身試毒”的年輕人】
2021年2月17日,英國帝國理工學院稱,該國倫理機構認可了一項新冠“人體挑戰(zhàn)試驗”計劃。目前,項目已獲得英政府的資助,將由帝國理工學院、醫(yī)療公司hVIVO以及倫敦皇家免費國民保健制度信托基金會合作開展。
消息一出,全球注目。其中最大的爭議莫過于:原本健康的志愿者為了研究,需要“以身試毒”。英媒指出,在研究期間,新冠病毒將被滴入志愿者的鼻腔之中。之后,他們將在醫(yī)院隔離14天。期間,醫(yī)療小組將密切監(jiān)測。
“通過這種方式,受試者遭到病毒的‘挑戰(zhàn)’。這與標準的疫苗臨床試驗不同,(在后者的試驗中,)疫苗是給那些自然感染病毒的人接種的!薄队《瓤靾蟆2月18日介紹稱。
首個研究階段將分析導致新冠病毒感染的最少病毒量。在這個階段,計劃招募不超過90名18至30歲的健康年輕人。國際權威雜志《自然》2020年3月在《科學家是否應該讓健康的人感染新冠,以測試疫苗?》一文中稱,選擇年輕、健康的人,可以將試驗的風險大大降低。
在未來,英媒指出,一小部分志愿者可能將先接種獲得批準的疫苗,之后再接觸變異病毒,以幫助尋找最有效的新冠疫苗——不過,這一階段的研究尚未獲得批準。
資料圖:2021年1月31日,美國舊金山民眾在位于舊金山城市學院的大規(guī)模新冠疫苗接種點接種疫苗。 中新社記者 劉關關 攝
【安全、可控環(huán)境如何保障?】
“我的團隊已藉由其他呼吸道病毒,安全地進行了超10年的人體挑戰(zhàn)研究。沒有一項研究完全無風險”。新冠“人體挑戰(zhàn)試驗”的負責人克里斯·邱曾稱。
在2021年2月17日發(fā)布的公報中,帝國理工學院表示,此項試驗將在安全、可控的環(huán)境中開展。
公報稱,鑒于對變異新冠病毒的認識有限,試驗將使用2020年3月在英國傳播的病毒;而志愿者則會在專門的隔離設施內(nèi),接觸病毒;對于志愿者的安全情況,研究人員將密切監(jiān)測,醫(yī)護人員也隨時可提供治療。
此外,在試驗結束后,志愿者需接受兩次病毒檢測,只有結果都為陰性者才能離開。
2020年5月,世衛(wèi)組織曾就此類試驗發(fā)布指導意見,稱在特定條件下,試驗“在倫理上可被接受,但須仔細設計和進行試驗”,盡可能減少對志愿者的傷害;在“涉較高風險、較高不確定性、公眾對研究的信任極具重要性”等情況時,試驗應以“更高標準”進行。
【“一只腳邁入未知倫理領域”】
自圍繞新冠“人體挑戰(zhàn)試驗”的討論聲響起,人們似乎就已一只腳邁入了未知的倫理領域。
面臨倫理困境的,不只英國。在此之前,在美國、加拿大、荷蘭等,都出現(xiàn)了“贊成試驗”的聲音,其中不乏官員、倫理學家甚至諾貝爾獎得主。
英國《衛(wèi)報》曾報道稱,贊同者指出,盡管有新的疫苗數(shù)據(jù),進行“人體挑戰(zhàn)試驗”“仍有價值”。全球疫苗供應緊張,且富裕國家預定了其中大部分的疫苗!跋乱淮蜻x疫苗的‘人體挑戰(zhàn)試驗’,有助于確保全世界有足夠的疫苗。”
“人類挑戰(zhàn)研究早已被成功運用,可追溯到18世紀末!贝祟愒囼炘谕苿盈懠病、霍亂和流感等多種疾病治療方法的發(fā)展方面,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有分析指出。
然而,與此前進行的“人體挑戰(zhàn)試驗”不同,美國《紐約時報》分析稱,新冠病毒目前仍無確定的治愈方法!皩τ诏懠,志愿者們把手臂伸進滿是蚊子的房間,讓蚊子叮咬和感染,但是,是有所謂的救援藥物來治療患者!
《美國科學院院報》2020年11月進一步指出:“試驗或加快疫苗開發(fā)”這一核心主張,存在缺陷;風險與效果之間的關系不確定性很強,甚至可能讓人無法接受;試驗還可能進一步加劇人們對現(xiàn)有疫苗的不信任感。
另外,期望年輕人以可能喪失生命的重大犧牲為前提參與試驗,是否合理?加拿大達爾豪斯大學研究教授弗朗索瓦·貝利斯指出——志愿者在感染新冠后,或遭受并發(fā)癥困擾,其自身和家人也可能長期陷入“心理困境”。
“當我想起人類挑戰(zhàn)模式時,我會想,‘我能通過其他方法獲得這些信息嗎?’”美國佛蒙特大學微生物學和分子遺傳學教授貝絲·柯克帕特里克表示,“但凡能找到另一種方法,我們通常都不會選擇這條路!
無論如何,研究人員已在呼吁志愿者們參加新冠“人體挑戰(zhàn)試驗”。至于此項對健康年輕人的研究結果,能否代表更廣泛的人群?試驗究竟能為疫苗開發(fā)做出多大貢獻?如果試驗失敗,會否危及志愿者的生命安全,從而陷入更大的倫理與道德雙重困境?
面對疑問,仍處于“風暴眼”中的試驗,前路多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