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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佩斯:大家都明白了喜劇是怎么回事,這事兒就好辦了
2021年03月30日 09:22  來源:中國青年報  宋體

  專訪

  陳佩斯:大家都明白了喜劇是怎么回事,這事兒就好辦了

  陳佩斯

  只要演得動,還是在舞臺上,還是會給觀眾帶去直接的東西;演不動了,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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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一件灰色的中式褂子,手托一把紫砂壺,腳踩一雙黑色布鞋,眼前的陳佩斯,和觀眾深刻印象中那個吃面條的“陳小二”,已經(jīng)有了快30年的“代溝”,除了發(fā)型沒變。

  觀眾最近看到久未謀面的陳佩斯,是在綜藝節(jié)目《金牌喜劇班》上。海報上的三位導師——陳佩斯、英達、郭德綱,他站C位,胡子已經(jīng)花白,歪著腦袋笑著伸手指著你,依稀還是那個“陳小二”。

  陳佩斯說:“我其實還是演員,只是一個老演員,在把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傳授給年輕演員。”

  中青報·中青網(wǎng):現(xiàn)在喜劇競演類綜藝比較多,你覺得這類綜藝能真正發(fā)掘出適合喜劇舞臺的演員嗎?

  陳佩斯:人類的“笑”這個行為本身有一定被動性,有一個刻意的目標——為了達到雙方人際關系的和諧。假如我是“笑”的實施方,觀眾是接受方,那么我的實施就必須在觀眾接受的前提下才能運作。所以,接受方特別重要。

  而屏幕前的觀眾都是未來的接受方,他們的成長特別重要。有什么樣的觀眾,就會有什么樣的節(jié)目。節(jié)目是為他們準備的,這個邏輯要擺正了。說我要通過《金牌喜劇班》多培養(yǎng)幾個喜劇繼承人,對,也不對。演員的進步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通過大眾媒體把正確的喜劇觀念傳下去。大家都明白了喜劇是怎么回事,這事兒就好辦了。

  中青報·中青網(wǎng):那大眾媒體向廣大觀眾傳達的應該是怎樣的喜劇觀念呢?

  陳佩斯:不是喜劇有多重要,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特別重要,所以喜劇的“笑”很重要。我們經(jīng)常談什么樣的笑是高級的或者低級的,我覺得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人群必須有效。

  中青報·中青網(wǎng):你認為當下喜劇創(chuàng)作存在什么問題嗎?

  陳佩斯:喜劇,第一目的是讓觀眾笑,但它不是絕對目的,要達到這個目的,你必須得完成創(chuàng)造的方法、講的故事……等等這些創(chuàng)造笑聲的東西。如果你不能讓觀眾笑,那么思想性就更提不上了,高度也是攀不上去的。

  但是,現(xiàn)在有時候會過度強調思想性,用“高度”來指導創(chuàng)作,這就壞了,順序給顛倒了。因為有的思想性很強的東西,未必適合舞臺的表現(xiàn)、戲劇的表現(xiàn)和藝術的表達。所以我還是建議,創(chuàng)作和思想性一定要統(tǒng)一,千萬不要把目的當成方法。

  但同時,我覺得現(xiàn)在的喜劇創(chuàng)作,不太注重結構,不太注重講故事,更多的是想著抓包袱,把創(chuàng)造笑聲放在了一個太高和絕對的位置,這個也是問題。

  創(chuàng)造笑聲是我們一個出發(fā)點,但不是創(chuàng)作的手段。因此,我希望年輕人能更多關注一些喜劇的方法論,在方法之前還要研究喜劇的本質、戲劇的本質,從這些東西出發(fā),再去思考怎么創(chuàng)作。

  中青報·中青網(wǎng):你認為高級的喜劇表演應該是什么樣的?

  陳佩斯:我不認為“高級”二字只適合表演,因為好的喜劇表演一定是建立在一個好的喜劇作品之上的。沒有好作品,好的喜劇表演不可能出現(xiàn)。因此這就要求我們喜劇藝人要更多關注喜劇的文學創(chuàng)作,然后再談表演二字。

  我個人認為,高級的喜劇首先是故事的結構,第二是方法的應用,第三是有思想的高度,這三者統(tǒng)一,就能成為好的、所謂的高級喜劇。為什么叫“所謂的高級喜劇”呢?因為其實沒有什么高級和低級之分,只有好的、不太好的、不好的這個區(qū)別。

  中青報·中青網(wǎng):《金牌喜劇班》引入了“師承”的概念,除了傳統(tǒng)的小品、相聲,還涵蓋戲曲小品、音樂劇、木偶戲、魔術戲劇……你發(fā)現(xiàn)好的喜劇演員有什么共性嗎?

  陳佩斯:人群是多樣的,沒有對錯高低,喜劇也是,不能因為下里巴人忽略陽春白雪,也不能因為陽春白雪而否定下里巴人的存在,我覺得應該是多樣性的。但多樣性是多,不能錯,不能是低端的東西。

  中青報·中青網(wǎng):在舞臺上和在鏡頭前表演,兩者有什么不一樣的感受?

  陳佩斯:感受肯定是不一樣的。在綜藝節(jié)目里,是不準確的觀演關系,真正的觀演關系一定是在同一空間的,而且大家愿意來開心,不是為了其他某種目的。所以,綜藝的觀眾是虛擬的,花錢走進劇場的觀眾是真實的,演員和觀眾的交流也是真實的。

  中青報·中青網(wǎng):那你會有不同的表演方式嗎?

  陳佩斯:沒有,我還是一樣,目前我在不真實的環(huán)境里表演得仍然很少。此前的那些小品,也都是經(jīng)過和觀眾上百場真實的切磋打磨后,才去鏡頭前表演,我是按照面對真實的觀眾去表演的。

  現(xiàn)在虛擬的觀眾越來越“專業(yè)”了,這對演員也是個挑戰(zhàn)。在一些綜藝節(jié)目中,演員的表演還在鋪墊的過程中,還沒有進入喜劇的情境,還沒有到達高潮,觀眾就開始鼓掌尖叫。這種場景,讓我覺得非常奇怪——臺下比臺上還“專業(yè)”。演員如果在這種場子里演多了,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了。當時我和朱時茂在臺上演出,就對副導演說,你不要“領掌”,這對我來說就像罵人一樣,哄我呢?!

  中青報·中青網(wǎng):你現(xiàn)在有各種身份,但你說自己仍然是一個老演員,那你接下來會做什么?

  陳佩斯:只要演得動,還是在舞臺上,還是會給觀眾帶去直接的東西;演不動了,就離開。

  中青報·中青網(wǎng)記者 蔣肖斌 來源:中國青年報

編輯:李奧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