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代購大撤退:有人收入縮水8成 有人轉型做直播
2022年01月04日 09:07 來源:成都商報

  跨境代購大撤退 有人收入縮水8成 有人轉型做直播

  出不去

  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代購們的出國采購被迫中止。商品只能國際直郵,而運費連連漲價、郵寄周期太長,客戶漸漸流失,這兩年,他們收入驟降。

  回不來

  流失的客戶去了直播間——“體驗式購物更誘人。”直播電商的發(fā)展導致代購化妝品的價格優(yōu)勢正在縮小,主播與品牌的背書也在擠壓代購的生存空間。

  強監(jiān)管

  2019年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落地,規(guī)定包括微商、代購等在內(nèi)的網(wǎng)上賣家需要備案登記,正常納稅,明確將微商、代購等新形式的網(wǎng)絡交易納入監(jiān)管。代購的灰色時代結束了。

  疫情前

  想飛就飛

  一名代購頻繁地從北京飛往首爾和濟州島,一個月平均飛兩次。

  你朋友圈的代購還在嗎?

  自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fā)以來,跨境代購們不得不“停下腳步”。做了9年“韓代”的安易(化名)告訴紅星資本局,疫情之后,代購們正面臨著收入減少、客戶流失的困境,同行也在大量轉行。

  做了4年化妝品代購的李問表示,代購手里的客戶漸漸流向了直播間。如今,代購事業(yè)受阻的李問也開始向直播電商轉型。接受紅星資本局采訪時,他正在參加某機構直播電商培訓班,學習如何直播帶貨。

  除了直播電商風口正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國貨彩妝品牌,也正從代購手中搶走市場。安易告訴紅星資本局,已經(jīng)有同行轉型成了國貨品牌的分銷商!岸泶蓖跖(化名)也表示,自己在做代購的同時,也拿了兩個國產(chǎn)小品牌的代理。

  隨著監(jiān)管收緊、疫情來襲、直播風口以及國貨崛起等因素,跨境代購們正在慢慢退出歷史舞臺。

  出不去的跨境代購

  年收入少50萬元,大量代購轉行

  在安易做代購的第9個年頭,他明顯感受到了一些變化,“收入減少、同行轉行,客戶慢慢流失了!

  家住北京的安易進入代購行業(yè),源于大學期間的一次韓國旅行!2013年去韓國旅游時,在愛茉莉旗下品牌雪花秀工作的同學媽媽,送給我半箱化妝品,我?guī)Щ貒尤毁u了2000多塊錢,覺得挺賺錢的!

  從那之后,安易頻繁地飛往韓國首爾和濟州島,算下來一個月平均飛2次,成了專業(yè)“韓代”,奔走在韓國各大免稅店的化妝品柜臺。他向紅星資本局展示了手機APP里的航線圖,因為飛了太多次,從北京去首爾和濟州島的航線從藍色變成了紫色。

  像安易這樣親自出國代購的,被稱為“人肉代購”,利潤來自于商品的定價差異、匯率差異和當?shù)孛舛惖甑姆迭c與折扣。而一次代購的成本包括簽證費、機票、吃飯和酒店費用等等。2016年、2017年是安易生意最好的時候,據(jù)他介紹,除去成本,一年能賺60萬左右。

  轉折發(fā)生在2020年,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安易的出國代購事業(yè)也被迫中止。安易的朋友圈首頁寫著:“疫情原因停飛了,現(xiàn)在只能國際直郵回來!

  沒辦法出國代購的這兩年,安易收入驟降。

  “現(xiàn)在一天就寄5到10個包裹,以前每次出國回來一天能寄100個!卑惨渍f,訂單減少導致他的收入下降了80%,“現(xiàn)在一年差不多賺10萬,遠不如從前。”

  兩年間,安易身邊的職業(yè)“韓代”紛紛轉行!坝腥巳プ隽伺b代購,還有人考了事業(yè)單位”,安易數(shù)了數(shù),現(xiàn)在還堅持做代購的朋友已經(jīng)不多了。

  同樣感受到變化的,還有居住在深圳的劉思(化名),她是一名全職代購。

  疫情前,劉思的代購足跡遍布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包括首爾、東京、曼谷、迪拜等,出國代購的頻率為一個月2~3次,主要代購化妝品。疫情后,沒辦法出國的劉思,只能嘗試國際郵寄,但是訂單量遠不如從前!安还庥唵巫兩倭耍瑔渭麧櫼苍跍p少”,劉思說。

  做了5年俄羅斯化妝品代購的王暖告訴紅星資本局,疫情后去不了俄羅斯,所以采用國際郵寄的方式寄回貨品,但運費連連漲價、郵寄周期太長等因素,都影響自己的生意!皣H運費漲了3倍多,我盡量在俄羅斯有折扣的時候囤貨,然后壓縮一些利潤讓價格穩(wěn)定一點,快賣完了就補貨,偶爾會等得比較久!蓖跖硎。

  如今,劉思與王暖的代購生意也在轉向國內(nèi),例如澳門、三亞免稅店等。但由于疫情的反復和隔離政策的變化,代購生意越來越難做,“還在堅持做代購的人少了。”劉思說,代購們手頭積累的客戶也在漸漸流失。

  客戶流失、價格優(yōu)勢不再

  代購開始學習直播帶貨

  代購們流失的客戶都去了哪里?——“直播間”。

  做了4年化妝品代購的李問給了紅星資本局答案:“倒也不全是因為疫情,客戶現(xiàn)在都去直播間買東西了,體驗式購物更誘人!

  4年前,在深圳工作的李問開始做代購,F(xiàn)在因為疫情影響,李問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人肉代購”,如果選擇海外直郵的方式,運費成本高昂的同時還要承擔一定風險,李問覺得自己的代購事業(yè)已經(jīng)到了瓶頸期。

  當代購們生意停滯不前的時候,另一個行業(yè)卻迎來了爆發(fā)式的增長。

  2020年,疫情給直播帶貨的發(fā)展按下了快進鍵。以淘寶平臺為例,截至2020年末,淘寶直播提供直播內(nèi)容超過10萬場,用戶每天可觀看時長超過50萬小時,近1億件商品在淘寶直播間上架;直播帶貨主播數(shù)量也增長明顯,同比2019年增長了661%。數(shù)據(jù)顯示,2020年淘寶直播日均活躍用戶大幅度提高,同比增長100%。

  其中,美妝護膚品的直播帶貨數(shù)據(jù)十分亮眼。據(jù)ECdataway數(shù)據(jù)威-直播洞察的數(shù)據(jù),2020年,彩妝、香水、美妝工具類目在淘寶直播的總銷售額超過94.3億元。

  一位熱愛美妝的消費者何美(化名)告訴紅星資本局,疫情后,朋友圈的代購都漸漸“消失”了,倒是習慣了在直播間購買化妝品。何美表示:“現(xiàn)在有很多品牌官方旗艦店也在直播,比起代購更讓人放心,價格也便宜!

  可以看出,直播電商的發(fā)展導致代購化妝品的價格優(yōu)勢正在縮小,主播與品牌的背書也在擠壓代購的生存空間。

  劉思告訴紅星資本局:“現(xiàn)在化妝品很多都是直播賣貨,價格很低,我們已經(jīng)沒啥利潤了!崩顔栆搀w會到了這一點:“現(xiàn)在大家購物渠道其實挺多的,價格也亂!

  如今,代購事業(yè)受阻的李問開始向直播電商轉型。接受紅星資本局采訪時,李問正在參加某機構直播電商培訓班,學習如何直播帶貨。他向紅星資本局發(fā)來一張直播課堂的照片,每個學員面前都配有一個自拍腳架,有學員正在講臺上演示著直播場景,背后的大屏幕上播放著學員的直播視頻。

  談起轉型的原因,李問說:“做代購的話,私域流量太少,而直播受眾更廣,市場能開闊一些,賺錢也更多!贝送猓顔栍X得,以往代購的經(jīng)驗也對他轉型有一定幫助,比如對于渠道的把控、產(chǎn)品知識專業(yè)度、使用反饋收集、如何正確選品等。

  據(jù)李問介紹,身邊的代購同行轉型做直播的有很多,但是很少有人能堅持下來!爸辈ナ莻門檻極低的新興行業(yè),人人都可以做,但又是一個門檻極高的行業(yè),因為淘汰率有90%以上。這個時間點轉投直播不算早,沒趕上第一波風口,但還是個機遇吧,正確與否可能還需要時間來驗證!崩顔栒f。

  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國貨彩妝品牌,也正從代購手中搶走市場。中金研報指出,國貨美妝涌現(xiàn)出完美日記、Colorkey、花西子等一批優(yōu)秀的國貨先鋒;功效護膚領域,以薇諾娜、玉澤、潤百顏等為代表的國貨品牌也在增速持續(xù)領跑。

  手里的“韓妝”不好賣后,安易告訴紅星資本局,已經(jīng)有同行轉型成了國貨品牌的分銷商。“俄代”王暖也表示,自己也在做代購的同時,拿了兩個國產(chǎn)小品牌的代理。

  疫情后

  門可羅雀

  韓國仁川機場免稅店7成銷售額來自中國游客,疫情爆發(fā)后,樂天和新羅撤出仁川機場最主要航站樓。

  身處“灰色地帶”

  走私、判刑……

  代購正退出歷史舞臺

  2019年1月,《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落地,規(guī)定包括微商、代購等在內(nèi)的網(wǎng)上賣家需備案登記,正常納稅,明確將微商、代購等新形式的網(wǎng)絡交易納入監(jiān)管。

  這意味著,代購的灰色時代結束。

  此前,代購一直是一個游走在政策法規(guī)邊緣的職業(yè)。有業(yè)內(nèi)人士對紅星資本局評價:“海外代購較專柜來說價格低廉,因而受到廣大消費者的追捧。其中差價從哪里來?除各國(地區(qū))定價及貨幣比率外,‘稅’應當是其中的大頭之一!

  因代購被追究法律責任的例子也不在少數(shù)。就在一個月前,鄭州市人民檢察院舉行了一場針對留學生海外代購是否涉嫌走私的聽證會。

  據(jù)中新網(wǎng)報道,西班牙某大學在讀研究生小許,從2020年8月起,在某網(wǎng)絡平臺開設網(wǎng)店,以直播代購方式從西班牙向國內(nèi)銷售奢侈品牌的箱包、鞋帽,通過某物流公司將貨物走私入境再銷售牟利。2020年8月至11月間,共偷逃海關稅款19余萬元人民幣。

  檢察官丁明玉介紹,犯罪嫌疑人許某違反海關監(jiān)管,走私普通物入境,偷逃應繳稅額,其行為觸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項規(guī)定,應當以走私普通貨物罪追究刑事責任。

  另據(jù)新華社2014年11月報道,浙江兩導游利用帶團出國的便利,多次在境外免稅店采購化妝品,以隨身攜帶的方式將境外采購的化妝品攜帶入境,并在入境時選擇無申報通道通關。經(jīng)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判定,兩導游為謀取非法利益而逃避海關監(jiān)督,采用隨身攜帶未向海關如實申報的方式走私各類化妝品,偷逃應繳稅額較大,已構成走私普通貨物罪。2014年11月21日,兩人一審均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3萬元。

  與此同時,合法合規(guī)的跨境電商平臺正在成為主流。根據(jù)艾瑞咨詢發(fā)布的《2021年中國跨境海淘行業(yè)白皮書》,2020年,跨境進口零售平臺成了中國消費者最常用的海淘渠道,占比高達58.3%。而個人代購占比僅為3.4%。

  隨著監(jiān)管收緊、疫情來襲、直播風口、國貨崛起等因素,跨境代購們正在慢慢退出歷史舞臺。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俞瑤 強亞銑

編輯:陳少婷